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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泉岩朱熹石刻考查（二稿）

　　漳浦县政协文史研究员 林建东

　　X

　　前言

　　在漳浦大南坂镇下楼村庙内自然村，即清泉岩山脚下的一大石头上，有一方摩崖石刻，石刻高近一米、宽约66厘米，刻面东北向，镌刻“源头活水来”（阴刻、每字18厘米见方）、落款“晦翁书”。

　　由于人为的地貌变迁，导致石刻全部淹埋土中，“失踪”多年。本人经过半年多的调查跟踪，今天（2015年10月.日4日.），在蔡万顺、蔡远成的共同帮助下，挖地深一米许，终于让石刻重见天日。

　　蔡远成住庙内村，是清代蔡世远、蔡新等蔡氏家族的后裔，是该石刻所处养殖场的主人。他介绍：这一带俗称“石坑”、“象石”，清泉岩泉水从这里流过，原来是怪石嶙峋、山泉秀丽的山谷，古代乃至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这里是登上清泉岩必经之地。三十多年前，人们因为养殖，截流造成一连串的池塘和一条渠道，“源头活水来”石刻所附的大石成为渠道岸。长年水土流失和加固堤岸的泥土淹埋了石刻。蔡远成指着石刻左前方约5米处说，那里原来有一口古井，（已被填没，）说明此地是古人居住的地方。

　　朱熹自幼跟随父亲朱松及武夷三先生刘子翚、刘勉之、胡审习字，尝曾经学习曹孟德书，后攻钟繇楷书及颜真卿行草，一生临池不辍，书法造诣精湛，笔墨 雄赡，超逸绝伦。朱熹的书法被誉为“汉魏风骨”及“韵度润逸”。下笔点画圆润，善用中锋，运转沉着顺畅，入笔藏锋隐芒，绝无狂躁之迹欧国联比赛胜利庆祝：欢乐洋溢舞台上；结构稳健典雅，行气连贯，不刻意工整，风格洒脱自然。朱熹是儒家哲学的宗师，书法的字里行间洋溢着文人的书卷气，崇尚传统法度。他主张“字字有法度，方是字”，但又要能“纵容衍裕而气象超然”。也就是说，书法必要入法而又能出法，笔墨才能表现出自然的意态。历代名人对其书法的评价很高，也明显地披露了他独特的书风。自古以来，朱熹的传世墨迹，虽然是断简残编，都被奉如至宝加以珍藏。

　　漳浦清泉岩“源头活水来”是否朱熹石刻？为慎重起见，笔者作了长期考证，谨作如下分享。

　　经查阅资料，以下的史料可以考证“源头活水来”石刻乃朱熹所留。

　　朱熹（1130-1200年），南宋人，字元晦、一字仲晦，号晦庵、晦翁、考亭先生、云谷老人、 沧洲病叟、逆翁，别号“紫阳夫子”。

　　绍熙元年（1190年）朱熹始任漳州知州，时值土地兼并盛行，官僚地主倚势吞并农民耕地，而税额没有随地划归地主，至使“田税不均”，失地农民受到更为沉重的剥削，阶级矛盾激化。为此，朱熹提出“正经界”，即核考实田亩，随地纳税。这一建议势必减轻农民负担，损害大地主的利益，所以遭到后者的强烈反对。“正经界”终于未能推行，朱熹愤怒不已，1192年初辞职离去，以示抗议，在任18个月。

　　朱熹受教于父，聪明过人。四岁时其父指天说：“这是天。”朱熹则问：“天上有何物？”其父大惊。他勤于思考，学习长进，八岁便能读懂《孝经》，在书里题字自勉曰：“若不如此，便不成人。”朱熹十岁时父亲去世，其父好友刘子翚、刘勉之、胡审三人皆是道学家。当时的道学家一部分排佛，一部分醉心学佛，刘、胡他们三人皆属后者。因此朱熹既热衷于道学，同时于佛学也有浓厚兴趣。绍兴十七年（1147年），年十八的朱熹参加乡贡，据说就是以佛学禅宗的学说被录取的。主考官蔡兹还对人说：“吾取一后生，三策皆欲为朝廷措置大事，他日必非常人。”

　　清泉岩辟于宋代，清泉依石而迂回穿流，瀑布贴崖而飞流直下；“两涧泉声喧佛国，一天秋色散梁岗”。山寂静而鸟鸣喧，香清幽而佛号回。清泉岩的早期摩岩石刻或镌于宋（时代无从稽考）。由于都是浑厚的楷书阴刻，字迹又大，每幅三字或四字，横长都达250厘米左右，上下宽80至140厘米，历久而不风化。康熙《漳浦县志》说：“好事者著为八景，有蟠桃坞、说梦台诸胜”，但没有记载八景全称，而“蟠桃坞”为大字石刻之一，所以一般认为，那些大字石刻：渐隔尘寰、蓬莱深处、九鲤飞跃、蟠桃坞、茂林修竹、清泉洞等都是八景名称之一。清泉岩优雅的境地，显露闽南古刹的气派。

　　下面是笔者认定朱熹在漳浦留下石刻“源头活水来”的史实：

　　一、朱熹因高登与漳浦结缘。

　　（一）高风亮节、忠义千秋的高登

　　高登(1104～1159) ,,字彦先,号东溪,南宋词人漳浦县杜浔乡宅兜村(今福建漳浦)人,绍兴二年（1132年）进士及第。宋宣和五年（1123年）高登为太学生。与陈东等太学生大义凛然，不畏权势，以布衣之身上书乞斩蔡京、童贯等六贼。靖康元年 （1126年）金兵犯京师，权臣李邦彦、张邦昌复建和议，刈让太原、中山、河间三关，又罢免李纲、种师道兵权。高登和陈东再次组织近千名学生到宣德门伏阙上书，请求恢复李纲，种师道兵权，废除卖国条约，诛杀卖国奸贼。开封府首王时雍派出军队要把他们消灭掉，高登与陈东等太学生视死如归，屹立不动。时有数万军民参加抗议活动，悲愤之声震天动地，惊动钦宗皇帝，军队才停止行动。继而高登又五次上书宋钦宗，以一布衣评论宰相非才，敢与策命大臣争曲直，列论宰相张邦昌，李邦彦，吴敏奸邪等事，得罪权贵，被退学回乡。 1132年参加考试，畅舒政见，极意尽言，无所禁忌。秦桧亲信任复考官，将其列为文理错误之类，任命他为下州学官。初考官林叔豹替高登呜不平，高宗皇帝召阅考卷,嘉其忠义，羡其文彩，赐进士第，调静江府古县令。高登居官清廉，刚直不阿，在古县铲除地方恶霸秦琥，持大节不媚权贵，拒绝用公款为秦桧之父建祠，广西大帅胡舜陟以悦秦桧，诬高登擅自杀人，高登被捕下狱；后胡舜陟犯罪死在狱中，真相大白后高登才获释。 续后高登任潮州考官，直言不畏，直指政治腐败，又与秦桧的政敌，贬居潮州的前宰相赵鼎彻夜长谈，终遭秦桧诬陷加罪,削官流放广西，客死异乡。

　　抗金名将岳飞与高登由至交变亲家，（岳武穆以幼女岳娥许配漳浦高东溪四子拂，）武穆被害，岳娥遂抱银瓶赴井死，因故世称岳娥为银瓶小姐是也。浙江按察司址岳武穆故宅，按察梁大用亭覆其井，傍曰'孝娥井'。西蜀刘瑞铭云：“天柱危，日为月，祸忠烈，奸桧孽。娥叫父冤冤莫雪，赴井抱瓶泉化血，曹江之娥符尔节。噫嘻；井可竭泉，名不可灭。”

　　（二）主战抗金的朱熹

　　绍兴三十一年（1161年）秋，宋金关系紧张，金统治者完颜亮分兵四路南进，马踏长江北岸。宋高宗准备出海南逃，由于右相陈康伯竭力劝阻而作罢。不久宋军击溃金兵，消息传至当时朱熹求学的延平，朱熹为民族的胜利欣喜若狂，写下了庆贺的诗篇，表达他不可抑制的喜悦心情。同时，他又给负责军事的大臣写信，指出必须乘胜出击，坐视中原而不进取是不明智的。不久高宗退位，孝宗继立，在广大军民要求的压力下，起用了抗战派张浚，平反了岳飞的冤案，贬退了秦桧党人，朱熹这时上奏孝宗，提了三项建议： （一）讲求格物致知之学；（二）罢黜和议； （三）任用贤能。在奏章中鲜明表达了他的反和主张。

　　（三）建造高东溪祠朱熹结缘漳浦

　　共同的政治抱负，朱熹敬仰高登高风, 1184年即南宋淳熙十一年，朱熹就为高登奔走呼号，奋笔疾书，奏《乞褒录高东溪忠义状》。在朱文公努力下，高东溪的冤案终于昭雪。延平府进士田澹为漳州郡博士，收集高登文章刻在木板上，又画高公肖像而奉祀之，以奉励其学者。田谵离任后，漳州太守永嘉林元仲，漳州郡进士王遇羡高公气节,立祠于郡学之傍。淳熙丁未年（1187年），朱文公应林太守及王教授之邀为漳州高登的祠堂题记，并撰写祠联：“获鹿感鱼千秋称孝子，朋东仇桧万古识忠臣”。再上奏朝廷请求为高登记功叙德，于是，光宗皇帝钦赐敕建祠堂墓地，并亲自题写匾额：《宇宙完人》、《忠孝两全》、《浩气长存》，又敕赐高东溪忠孝金牌。1190年朱熹知福建漳州，撰写《高登传》，1191年朱熹为高东溪祠题《百世师》匾额、《谒高东溪祠文》、《又谒高东溪祠文》、《跋高彦先诸帖》。

　　二、朱熹若去杜浔必须经过清泉岩

　　朱熹为高登昭雪事务，公元1184年—1190年，多年连续到漳州上下奔波，公元1190年，朱熹知漳州，任职18个月期间，力推惠民政策“正经界”，由于地方势力阻拦，朱熹的政见“正经界”难于推行，致使他愤然辞职，归隐武夷山专心著书。朱熹不仅是一位著名的理学家,而且也是一位热爱大自然、极富生命情趣的人。这么多的事件、这么长的时间，朱熹与漳浦结下不解之缘，按照朱熹的情性，瞻仰拜谒高登在杜浔的故居是必行的，笔者且认为不止一次。

　　在古代，漳浦县城至杜浔的通道延伸方向是：县城南行四里到溪南村，再南行经过下楼村（清泉岩）、瓷窑村…经过龙迹亭，就到杜浔。清康熙三年《重修溪南桥碑记》，碑上刻着“桥南行四十里至杜浔，再南行四十里至东山”，可见溪南桥在漳浦县城通杜浔的官道上。漳浦县城至杜浔的官道经过清泉岩。又清泉岩在漳浦县城近郊，既热衷于道学、同时热衷于佛学的朱熹，公干之余或去杜浔路过，能不到清泉岩登山礼佛或游览？

　　三、漳州现存朱熹石刻字体比对的一致性

　　笔者查阅资料，发现漳州几处朱熹书法石刻，1、云洞岩“溪山第一”落款朱熹书，《清光绪漳州府志》有补叙性记载‘壁峭左刻晦翁“溪山第一” ’，2、白云山“兴造物游”：《清光绪漳州府志》‘宋朱子尝游于此，书“兴造物游”四字及对联’。3、笔者游诏安九侯山，见庙门匾“西斋”，落款‘晦翁’，景点管理者说是朱熹石刻（没有任何文字记载）。这三款石刻，媒体以及旅游指南都公开承认是朱熹石刻。

　　对比诏安县九侯山朱熹石刻“西斋”的落款“晦翁”，与这里的“源头活水来”的“晦翁”同出一格；“源头活水来”的“晦翁书”的“书”字对比云洞岩朱熹石刻落款的“书”字，其起笔、字形结构与笔锋运转风格非常一致。（请见文末附图）

　　四、蔡世远(1682～1733年)、蔡新（1707～1799年）两帝师文化寻源

　　“源头活水来”朱熹石刻所在地，现在地名庙内，前清蔡璧（蔡世远之父）办梁山书院的地方。再追源上溯至蔡而煜（蔡世远之祖父、蔡新之曾祖父）及其兄长蔡而烜、蔡而烷，他们三兄弟都是黄道周的高徒，深谙易理，崇敬朱文公。蔡而烜、蔡而烷是明朝举人清进士。蔡而煜不仕，为避战乱，从漳浦县城西湖村举家搬迁到下布（下楼村），何也？笔者认为是因为下布有“源头活水来”石刻而被他看中欧国联比赛胜利庆祝：欢乐洋溢舞台上！意在用朱文公的理学教育后代！蔡新诗“赋得为有源头活水来（七言八韵），就是蔡家子弟得益于朱熹石刻的佐证。

　　蔡新诗 “赋得为有源头活水来（七言八韵）（见《缉斋诗稿卷八》）：

　　遥寻派衍自潆回，流向银塘半亩隈。

　　活泼向非方外得，含虚须认鉴中来。

　　风过石上千丝皱，月到波心一镜开。

　　动境每看摇细浪，静时何处惹尘埃。

　　晶明识取潜鱼跃，晃漾如添急雨催。

　　只为渊泉凭挹注，好将心地重培栽。

　　盈科渐觉千涤贯，上善还探万象该。

　　最是皇衷含太极，无边因应在灵台。

　　把这首诗翻译成现代文：

　　第一句：遥寻派衍自潆回，流向银塘半亩隈。

　　从水流回旋的地方向远处寻找宗族支派繁衍之所，（我）来到半亩方塘一角。

　　第二句：活泼向非方外得，含虚须认鉴中来。

　　眼前这鲜活的自然之景，实在不是世俗之外可轻易得到，这般虚灵的山水透明掩映，更象从镜子中得来的啊！

　　第三句：风过石上千丝皱，月到波心一镜开。

　　山风拂过岭上的石头，好像皱起无数条纹，月亮倒映到湖心水波上，仿佛打开了一面明镜。

　　第四句：动境每看摇细浪，静时何处惹尘埃。

　　风生水起处，仿佛水面上有人轻轻地晃动细小的涟漪；一旦静了下来，波平如镜，水清见底，我们的心境也一样，没有沾染到哪里的尘埃。

　　第五句：晶明识取潜鱼跃，晃漾如添急雨催。

　　忽而，水面耀眼发亮，方才知道是好多水底的鱼儿跃到水面来了，平静的水面一时间碧波荡漾，仿佛一场大雨骤然而下。

　　第六句：只为渊泉凭挹注，好将心地重培栽。

　　（祖先）只是为了凭借这眼幽深的福泉，很好地来栽培心上地，涵养性中天。

　　第七句：盈科渐觉千涤贯，上善还探万象该。

　　水泉充盈的时候，渐渐就能觉到充分的灌溉和洗涤，水所以为上善，我们还是应该据此来探求其种种的本源。

　　第八句：最是皇衷含太极，无边因应在灵台。

　　最最奇妙的体会是：皇上真诚地将大恩洪福赐予我们，我们无尽的感受、感恩也都发自于我们的内心。

　　这首诗中，展现在蔡新眼前是宗族支派繁衍之所的古代“方塘”，不是无源之水，而是有那永不枯竭的“源头”，永不陈腐，永不污浊，永远“深”而且“清”。“清”得不仅能反映出“天光云影”，而且能反映出“天光”和“云影”“共徘徊”这么一种细致的情态。蔡新面对“源头活水来”，无限感慨，思潮澎湃，赋诗抒怀。

　　笔者认为：也正是这锦绣景观，一千多年前曾经引发朱熹思绪，想起自己的诗句：“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哪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情景相符，欣然命笔，书“源头活水来”于石上，哲理传世，师传人间。

　　鉴于上述诸条理由，笔者认为朱熹在清泉岩留下题刻是可能的。并且“朱熹石刻”造就了大清社稷栋梁的蔡氏家族。①

　　据载②“庆元二年，为避权臣韩侂[tuō]胄之祸，朱熹与门人黄干、蔡沈、黄钟来到新城福山双林寺侧的武夷堂讲学，并写下《福山》一诗。在此期间，他往来于南城、南丰。在南城应利元吉、邓约礼之邀作《建昌军进士题名记》一文，文中对建昌人才辈出发出由衷赞美。又应南城县上塘蛤蟆窝村吴伦、吴常兄弟之邀，到该村讲学，为吴氏厅堂书写“荣木轩”，为读书亭书写“书楼”，并为吴氏兄弟创办的社仓撰写了《社仓记》。还在该村写下了“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的著名诗句。朱熹离村后，村民便将蛤蟆窝村改为源头村，民国时曾设活水乡以纪念朱熹。”这个关于朱熹性情的记载也可以旁证：依照朱熹的性情，他会在清泉岩留下石刻。

　　后语

　　2015年10月17日，“漳浦发现朱熹摩崖石刻？”一文，《海峡都市报》见兹报端，“漳浦清泉岩“源头活水来”石刻是否朱熹所留”？“朱熹与漳浦有什么渊缘”？这两个问题，在笔者脑海挥之不去。不少网友认为：“源头活水来”石刻是否朱熹所留”？只有原始的历史文字记载，才能做认定。笔者认为这种见解虽然没错、但有失公允。兹如云洞岩的“溪山第一”已是公认的朱熹石刻，虽然，它只有《清光绪漳州府志》中有简练的补叙性记载：‘壁峭左刻晦翁“溪山第一” ’而已，但是，你也没有理由将其否认。“朱熹任过漳州太守”确认“溪山第一”是朱熹石刻，是人们事实的共同认知。

　　朱熹在福建的福州、南平、厦门、泉州、漳州、莆田和宁德等地留下了榜书、题名和诗刻等不同类型的摩崖石刻。研究朱熹在福建的摩崖石刻,对推进朱子文化研究,进而展现出伟人朱熹更为丰富多彩的人生历程和精神世界具有一定的参考价值。朱熹在福建的摩崖石刻的考查与研究，有助于张扬朱熹的书法艺术、理学思想、教育思想和提升摩崖石刻所在地的旅游文化品位。居于这一理念，笔者做了长期的探索，今天，谨以此文与读者分享。期不吝赐教。

　　注解

　　①《漳浦县村社要览》记载，清康熙至光绪年间，下楼村出了八个进士二十九个举人。

　　②《97对朱熹的了解和认识》下载地址：97对朱熹的了解和认识.Doc

　　附录

　　漳州云洞岩朱熹石刻

　　诏安县九侯山朱熹石刻

　　清泉岩朱熹石刻挖掘现场

　　清泉岩朱熹石刻挖掘现场